閒話灣庄—拳山、文山、蟾蜍山 (一) 我所認為的拳山
前言 “拳山”在哪裡?
在臺灣,被稱為“拳山”的地方不只一處,只要山勢看起來像個拳頭的,都可叫拳山;如新北市烏來區
與宜蘭縣三星鄉之間也有拳頭姆(母)山。這裡閒聊的拳山,指的是在臺北市內,在清代,包括現在的景美、
木柵、新店、深坑、石碇、坪林、雙溪等地區因這座山而被稱為“拳山堡”(之後改為“文山堡”)的那座拳山。
而到了現在,彷彿是一個消逝已久的名字。
參考現在的一些說法,可以發現大家對“拳山”的位置與範圍說法不盡相同,以下舉幾個例子:
說法(一) :《文山區志》〈卷一、土地篇 第五章 地名 第一節 文山區及各里名稱演變〉
「文山區之名稱由來,與區內之「拳山」有關。拳山屬於臺北盆地東南盆緣丘陵一部分,外形如拳頭,
穿過景美蟾蜍山,抵新店溪的觀音亭。」
說法(二) :維基百科 https://zh.wikipedia.org/wiki/文山堡
「拳山舊稱拳頭母山,原為臺北盆地東南丘陵的一個概略性區域,大約是指蟾蜍山(高128公尺)至寶
藏巖(海拔35公尺)一帶。」
說法(三) :《台北市文山區鄉土教材彙編 》 (台北市政府教育局 民國八十五年六月發行編印) p.64“話說
景美老街”
「......根據史冊記載,清代時新店、景美、木柵、深坑、石碇等地山勢起伏,宛如人的拳頭,因此
淡水廳與台北府於道光二十一年(西元一八四一年),將該地區命名為拳山堡;......」
說法(四) :《台北市文山區鄉土教材彙編》 [同說法(三)] p.108“仙跡岩的傳說”
「……往昔景美區位於台北市南端……此區北有蟾蜍山(或稱拳山、公館山),東有景美山,……」
說法(五) :《徜徉茶山綠蔭~農情故事系列》(臺北市農會 2008年12月出版)拳山樟樹滿山頭 一文(該繪本無頁次)
「……
文山原叫做「拳山」,
仔細看看木柵、深坑、新店、石碇一帶綿連的山形,
是不是就像個拳頭山?
……」
說法(六) :《水城臺北》 (舒國治 皇冠文化 2010初版一刷)p.95
『......文山是新店街的東面靠山,原稱「拳山」,以形狀似雙拳而名,日據改文山,乃閩音「拳」「文」相近。......』
說法(七) :《情歸故鄉 貳 台北市地名探索》(洪英聖 時報文化 2003初版)p.117
『乾隆內府典藏一幅「臺灣輿圖」,上面已出現本區北側的山丘地標「拳頭母山」,就是今天的「景美山」(又名「溪仔口山」),現在山谷內有「世新大學」校本部。』
另,國史館臺灣文獻館所編的《臺灣地名辭書》 〈卷廿二 臺北市志 下〉內,也有提及兩種拳山名稱的由來,有興趣的讀者可參閱。(此書筆者見於臺北市圖總館三樓參考室)
以上是筆者蒐集到一些對“拳山”的描述,這些描述大致為:
1.大範圍的山區(新店、景美、木柵、深坑、石碇)。看此區域群山的“形”,而得名為拳山。[說法(三)& 說法(五)]
2. 臺北盆地東南盆緣丘陵一部分,蟾蜍山至寶藏巖一帶。[說法(一)& 說法(二)]
3. 拳山=蟾蜍山。[說法(四)]
4. 新店街的東面靠山。[說法(六)]
5. 景美山。[說法(七)]
歸納至此…所以…“拳山”到底在哪裡?“拳山”究竟是什麼樣子?這就是本篇要閒聊的。
圖001 於和平東路四段66巷巷口的糶米古道登山步道路線圖,攝於2020-03-15;文字介紹中與上述的說法(三)及 說法(五)相同。
一、拳山的位置
拳山在哪裡?如果由清代的方志來看:
《淡水廳志稿》〈卷一 山川〉
大雞籠山在廳治北,……三貂西南分一支,為錫口山、六張犁山、拳山,復起為觀音亭山。……西下至獅頭山,為拳山內湖……【參考書目1 卷一 p.5】
《淡水廳志》〈卷二 志一 封域志 山川〉
……其由三貂嶺西南七、八十里分一支曰錫口山。再十餘里為六張犁,曰拳山。[註]拳山東南曰梘尾山,曰十一命山,曰十五份山。後起曰觀音亭山。……【參考書目2】
[註]這裡的敘述,筆者想到兩種可能:1.因拳山在六張犁南邊,所以也將拳山列入六張犁。2.如果將原文“…為六張犁,曰拳山…”改為“…曰六張犁山、曰拳山。…”或改為“…為六張犁山、拳山。…”,就與《淡水廳志稿》敘述一樣。如果是第二種可能,就表示《淡水廳志》編輯中的疏漏。
復印《淡水廳志》的臺灣省文獻委員會也在書首“弁言”頁提到:本書間有紕繆,「續志稿」編者林豪另撰有「淡水廳志訂謬」一卷……
上述中,先從拳山外,其他出現的山名此做一簡述,並附上google map做對照:
圖101 google map 2020
錫口山、六張犁山:
由google map來看,在基隆河南岸、松山區及信義區的東側,有三處丘陵區:
(1號白圈處)南港火車站以南、中央研究院以西、南港公園以東的區域。
(2號白圈處)信義區東側的拇指山與四獸山區域。
(3號白圈處)和平東路三段以北、吳興街以南,中有崇德街穿越其中的區域。
在《信義區志》〈卷一、土地篇〉【參考書目3 p.25】的附圖中,將上述(3)的區域標註為六張犁山,至於錫口山是上述(1)的區域?還是(2)的區域?甚至是(1)+(2)的區域?目前筆者仍待查。
圖102 四獸山與六張犁山。取自《信義區志》;信義區公所網站
觀音亭山:
即現今的寶藏巖及公館自來水園區;此處另有一名,稱虎空山。即上圖google map中,4號白圈處。
《淡水廳志卷十三》
石壁潭寺:即寶藏岩,在拳山堡。康熙時人郭治亨舍其山園,與康公合建,事在乾隆間,年月失考。……壁有游大川香田碑記,乾隆五十六年立。……
梘尾山:
梘尾山,亦即為景美山 ;上圖google map中,5號白圈處 。《文山區志》【參考書目4】<卷一、土地篇 第二章 地形和水文 第一節 地形> 中所述~一、 景美溪北岸之地形……
(三)興隆路3段以西的地形……最高點名為景美山(又名溪子口山)海拔142.65公尺,向北可環視整個景美地區,視野極佳。有著名風景點仙跡巖……
十一命山:
據《文山區志》〈卷一、土地篇 第五章 地名 第二節 文山區舊地名及其沿革〉的兩條敘述~1.十一命:在柑仔山南側山坳,早年有11名在水圳頭附近種田的農民,遭原住民殺害,為紀念其拓墾此地犧牲性命,在今秀明路與新光路交口附近巷內有一座十一命小廟,每年農忙後,供人焚香禮拜。2.柑仔山(柑仔格山):山上有大片柑園而得名,在市立動物園大門西邊之山頭。
由google map對照,動物園西(南)側有座小山頭,秀明路與新光路交叉口也在這座山的南側;所以《淡水廳志》所述的十一命山及《文山區志》所述的柑仔山應為同一座,亦即動物園西(南)側、貓空纜車路線下的小山頭 。上圖google map中6號白圈處,山上的白線為貓空纜車路線;秀明路與新光路交叉口在白圈左下方綠色箭頭所指處 。
十五份山:
《文山區志》(同十一命山參考處)所述~十五份庄:又稱興福庄,與初墾時分為 15股份有關,故以十五份為名。
現今興隆路一段、二段之間的小山頭,應是所謂的十五份山;目前該地還留存有市定古蹟“興福庄建塚紀念碑(十五份公墓遺址)”。上圖google map中,7號白圈處;白圈下方兩側分別為興隆路一、二段。
獅頭山:
由google map 搜尋時,會發現有好幾處獅頭山,在景美、木柵、新店內的獅頭山是在碧潭風景區、新店老街的東側。
圖103 新店獅頭山(白圈)與碧潭風景區(黃圈)、新店老街(藍圈)的相對位置;取自2020 google map。
從以上清代方志的敘述,對照現今的衛星地圖與地方志,對於拳山位置的描述,是在六張犁山與觀音亭山之間,也就是現在的羅斯福路五段以北,和平東路三段以南的丘陵地區,也就是現在大安區與文山區的界山(圖101,google map中黃色圓圈處);也就是《文山區志》所述:拳山屬於臺北盆地東南盆緣丘陵一部分,外形如拳頭。[註]
[註]只是《文山區志》中「“穿過”景美蟾蜍山,“抵新店溪的觀音亭”」所說的“穿過”究竟是何意(經過嗎)?而且文中的那句“抵新店溪的觀音亭(山)”……所以,觀音亭山(寶藏巖)算不算是拳山的範圍內?。
另外,筆者再引用兩條資料:
(一)日據時期所編的《台北廳誌》〈第二章 地理 第三節 地勢〉【參考書目05 p.18-19】也有如此敘述:「……於景尾附近渡過新店溪,復有拳頭山的小山峯崛起走過上大加蚋、文山這兩堡之邊界後逐漸加高,然後成為南港山……。」
此條目已說明拳頭山在大加蚋、文山這兩堡之邊界;也就是現在臺北市大安區、文山區的邊界。
(二)《大臺北古契字二集》p.73 【參考書目21】
〈2.大加蚋堡〉 48.一八七四(道光十三)年仝立杜賣盡根契人
「仝立杜賣盡根契人 ......有承祖父遺下明買得許佛看等分管水田、厝宅、山場物業,坐貫在大加蚋保,土名拳頭母山腳內埔仔庄。......」
此條目已明確說到“拳頭母山”的山腳下為當時的內埔庄(約現今臺大校園至基隆路四段、芳蘭路一帶) ;換句話說,現今臺大校園至基隆路四段、芳蘭路區域旁的山地,即為“拳頭母山”。
二、由早期地圖看拳山
以前的人是否有注意過這座臺北盆地邊緣的小山丘?他們是怎麼看這座小山的?筆者找到幾幅早期有繪製出拳山的地圖,讓我們來看看當時的繪圖者如何畫這座山:
《一六五四年荷蘭人繪製之大臺北古地圖》
圖201 本圖取自【參考書目11 附圖(部份)】
據此書(參考書目11)作者翁佳音先生所介紹,本圖之原圖為1642年荷蘭人驅逐北臺灣的西班牙人後,由後來荷蘭人在雞籠、淡水地區的行政主管完成;但原存於荷蘭海牙國家檔案館的此圖並非原圖,而是描繪的副本。【參考書目11 p.17-18】
其中地圖標註為26號 Sadel bergh(鞍山) 的地方(上圖中兩處綠框的位置),翁佳音先生的推論該處雖有可能為拳山、也有可能新店南、或烏來地區;但翁先生在文後的結論仍傾向該“鞍山”可能是為“拳山”。【參考書目11 p.62-64】[註1]
[註1]本篇採翁佳音先生“鞍山”可能是為“拳山”的說法。但其他研究該圖的學者另有其觀點:像《十七世紀荷蘭人繪製的台灣老地圖》一書【參考書目12】僅提及該書在地圖中名稱為“鞍山”,不做注釋該處為現今何處;另《被誤解的臺灣古地圖 用100+幅世界古地圖,破解12~18世紀臺灣地理懸案&歷史謎題》一書(陸傳傑 著、野人文化2018年10月初版)中,將“鞍山”標註為“公館寶藏巖”。
以上不同看法都屬其學術研究,謹在此列出也做為參考。
另外,各位對這張大臺北古地圖有興趣的話,筆者發現另有一套書(見【參考書目12】)裡面除了有對這幅古地圖的介紹,還有另外十餘幅的荷蘭人繪製的有關當時臺灣的地圖。
如果“鞍山”所表示的,是“拳山”的話,筆者要提出的是:
1.該張地圖山區的繪製皆是以一座座尖聳且不相連接的山峰表示[註2],只有這處“鞍山”的繪製是用一個寬扁的梯形符號表示;這樣表現方式在這張地圖中好像只有“鞍山”這個孤例。
[註2]這種山峰的繪畫方式,荷蘭學者Kees Zandvliet(【參考書目12】下冊的作者)形容像是“重複的鼴鼠丘”(【參考書目12】下冊 p.8)
2.為什麼是用幾近於梯形的形狀表示,而不是像其他的山區用“鼴鼠丘”的方式繪製(圖中也有高度不高的“鼴鼠丘”) ?特意用不同的方式表示,是繪圖者疏忽?還是另外有其他意義?
《清 乾隆年間 乾隆臺灣輿圖》
圖202 本圖取自【參考書目13 p.55 圖版5(部份)】
上圖為乾隆臺灣輿圖之一部份,引用的圖中出現的阿拉伯數字為該書將原圖分為數個圖版、在圖版上標註介紹用。圖中漢人、原住民的聚落可用相當簡單的方式辨認~漢人聚落的屋頂繪製成灰色,聚落名稱最後為“庄”或“村”;原住民聚落的屋頂繪製成黃色,聚落名稱最後為“社”。
圖中拳頭母山(圖No.9)的右側,可以看見萬盛庄、興福庄處(景美地區)。內湖庄(圖No.25)大約是(木柵地區的)考試院、景美女中、馬明潭一帶的區域[註],霧裡薛庄(圖No.22)筆者判斷“可能”是現在文山區公所至捷運木柵站(甚至包括萬芳社區附近?)的區域。
[註]這裡的內湖為木柵地區的內湖,與現在南港區北側的內湖區無關。
雷裡溪邊(圖No.40 今新店溪) 標註“石壁潭”旁的兩個小山丘,即今公館觀音山(寶藏巖、自來水博物館)。
拳頭母山旁有一條虛線,代表當時的某一條主要道路。原圖中該路徑由新庄街(新北新莊),經艋舺、鼓亭村(古亭),由寶藏巖與拳山中間穿越(今 羅斯福路四、五段?)通往今文山(萬盛、興福、內湖)與新店(大坪林)地區。
拳頭母山不僅用文字標註出,感覺還畫得很用心;只是…被畫成有兩個山峰的小山丘,感覺不太像拳頭。為什麼刻意畫成這樣?是繪圖者曾親臨該地觀察山形?還是有到過附近的人提供資料給繪圖者?本文後段的照片將說明拳頭母山為何是被畫成兩個小山峰。
《清 乾隆年間 御製臺灣原漢界址圖》
圖203 本圖取自【參考書目15 首頁之附圖(部份)】
與上圖(乾隆臺灣輿圖)同為乾隆年間繪製,拳頭母山在圖中十分明顯而且在山後(圖中拳頭母山上方)有繪出許多包含在現今臺北市文山區及新北市新店區區域內的聚落。
此圖與前述“乾隆臺灣輿圖”中所繪畫風自有不同,但與“乾隆臺灣輿圖”一樣,拳頭母山畫成是有兩座山峰的小山頭。
另外,拳頭母山前方有一座無名小山,前有爪厘社、雷里社等位於今萬華區、中正區一帶的聚落[註]。但此處並無山區,所以這座無名小山畫的是觀音山(寶藏巖)?
圖中將霧裡薛山(梘尾山、仙跡岩)畫得相當的高,感覺距離很遠;此圖應是以霧裡薛山、獅球山(今新店區獅頭山,碧潭風景區在其西側)等山地做為此圖的界線,不過圖中的內湖庄(木柵內湖)居然是畫在霧裡薛山的山前(西側);圖中拳頭母山北方(右側)橫渡過基隆河,另有一“峯仔峙(ㄓˋ)內湖庄”應為現今的臺北市內湖區(汐止舊地名為峯仔峙社)。
[註]“爪厘社”(爪匣社)應為大約在今臺北植物園一帶、舊地名龍匣口附近;雷里社大約在今萬華區東園一帶。見【參考書目15 p.48-49】及【參考書目11 p.54-55】。
《清 乾隆54年 大清一統輿圖 臺灣圖附》
204 本圖取自【參考書目16 p.184 部份】
本圖繪製的範圍為臺灣島由南至北的西部地區。此處雖未畫出山形,但標明的是“拳頭母山”,仍可知此處標明的是“山名”。 (如果是行政區名,應該不會寫成“拳頭母山堡”吧?) “拳頭母山”後仍可見內湖、大坪林等處,“拳頭母山”旁(北側)的“貓兒社口”即“麻裡錫口” ,現今的松山區。
《清 道光年間 淡水廳志稿 淡廳境圖》
圖205 本圖取自【參考書目01 圖版部份p.4-5】
當時淡水廳的轄區包括大甲溪以北至雞籠(基隆)、及瑞芳、貢寮等地,廳治在竹塹城(今新竹);這張廳境圖較為簡潔,拳山(綠圈處)附近僅標示出內湖(同上圖乾隆臺灣輿圖,此為木柵地區的內湖)及暗坑仔(今新店的安坑地區)兩處。
圖中的“拳山”兩字,可能是山名(拳山)、也可能是行政區名(拳山堡)。除了拳山外,海山、擺接等名稱也出現在地圖中,但不知是地名、還是行政區(拳山堡、海山堡、擺接堡)名?
如果是山名,一來圖中也現五指山(新竹)、觀音山及獅頭山(新北八里)、大屯山(北投)、獅球嶺等山名;且拳山堡內的所屬的內湖及暗坑仔同時出現在圖中。所以筆者比較傾向此圖中的“拳山”為山名。
如果真如筆者所說拳山指的是圖中“拳山” 與“內湖”的那座山,看起來是有些像橫臥的拳頭;不知是有去現場看過?或是隨意畫成這形狀?還是聽其名畫其形?只是圖中的河川(應該是景美溪)居然是鑿穿山區流出……
圖206
《清 道光十五年 臺灣前山圖.後山圖》
圖207臺灣前山圖 本圖取自【參考書目16 p.198-199】
圖208臺灣前山圖部份 取自【參考書目16 p.198】
此地圖的特殊之處,是將臺灣繪製成前山圖與後山圖兩幅摺扇扇面的地圖。此圖不僅標示出“拳頭山”,並且將山畫出。地圖上在“拳頭山”前,還能看見艋舺、錫口、新庄(莊)等地。艋舺處還畫了一間不像是民房的建築物,不知是官署還是廟宇(龍山寺)?
《19世紀初臺灣輿圖》
圖209取自【參考書目 17; p.72-73】
圖中依稀可見拳頭母山(藍圈),山後的大坪林(綠圈),以及古亭、錫口(黃圈)等地。
拳頭母山在圖中也被畫成交疊的山峰,但地圖裡的其他山區也均是畫成這樣;應該是純屬寫意,並非觀察當地山勢畫出形狀。拳頭母山前有一三個字的名稱(紅圈),但看不出來是哪三個字。(中間的字應該是“山”,其餘兩字猜不出來)
《1888-1891年間 全臺前後山總圖、臺北府全圖、淡水縣圖》
此三圖取自《臺灣地輿總圖》【參考書目18】,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的出版序中介紹該圖集為清朝臺灣建省後第一次、也是清朝治下最後一次由官方編繪的臺灣行政區圖集。
圖210 全臺前後山總圖;取自【參考書目18 p7.】
圖211 全臺前後山總圖(部份)
圖212 臺北府全圖(部份) ;取自【參考書目18 p10.】
圖213 淡水縣圖(部份) ;取自【參考書目18 p12.】。
此三張地圖出現的拳山僅有名稱、未畫出山地的圖示,有可能已經是行政區名了(拳山堡)。
在淡水線圖中,拳山堡範圍內可見梘尾街(景美)、新店、屈尺、粗坑(以上在新店區)。平林尾在臺北府全圖中鄰近石碇,應該是現在的新北市坪林區一帶;溪湖是否為現在的景美溪口附近?待查。
另外,在當時的淡水、宜蘭兩縣交界附近(淺藍色圈)有兩個地名較特別:在暗坑山(今三峽區、新店區交會處)的南邊(地圖的右側)有“外拳山”與“大覊(ㄐㄧ)尖山” [註]。
圖214 清光緒年間 臺北府轄下的淡水、宜蘭兩縣交界附近 淡水縣圖(部份)
目前尚未找到有關“外拳山”的資料,不知道當時指的是何處?不過,筆者猜測“外拳山”可能不是指一座山,而是一個範圍、指的是「拳山堡的外圍」。筆者同時也猜測著:是不是在這區域有“外拳山”這名稱的出現,才有人認為 “拳山”名稱由來,是與木柵、深坑、新店、石碇一帶連綿的山勢有關?
(2020.08.10 補充 這座"外拳山"是否就是本文最前面提到的現在新北、宜蘭交界那座拳頭母山?而一些看法說木柵、深坑、新店、石碇一帶看起來像拳頭的山形,是否也是指這現在新北、宜蘭交界的拳頭母山?)
原本以為“大覊(ㄐㄧ)尖山”是“大霸(ㄅㄚˋ)尖山”的異寫。但清光緒五年將原淡水廳分為淡水、新竹兩縣,且該《臺灣地輿總圖》也有新竹縣輿圖;當時的淡水縣縣界大致僅至現在的桃園市,所以地圖中的“大覊(ㄐㄧ)尖山”應該不是我們熟知的今新竹、苗栗兩縣交界的那座大霸尖山。
Google 搜尋該區域有關“尖山”的地點,出現了一處新北三峽與桃園大溪交界處有“五寮尖山”;不知這“五寮尖山”是否就是淡水縣圖標示的“大覊尖山”?
[註]“覊(ㄐㄧ)”字可參考“教育部異體字字典”網站(進入部首六劃襾部)。一開始認為是“大霸(ㄅㄚˋ)尖山”的異寫,是因為該字的下半部(革馬) 在“教育部異體字字典”網站中標的注音即為(ㄅㄚˋ);後來才找到“覊(ㄐㄧ)”該字。
另外,引起筆者注意的有兩點(與拳山無關的):一、這三張圖均有一條線自臺北府延伸出臺灣島外(見圖210藍圈處,其餘兩圖均作裁切),上面註記為“滬尾口至福州電線”,此應為電報線。另從“全臺前後山總圖”(圖210)看另有一條電報線自臺北府沿著臺灣島西部直到(高雄)旗后口。二、“全臺前後山總圖” (圖210右側)與“臺北府全圖” (圖212右上方)的野柳岬畫得十分明顯甚至有些誇張。
三、早期一座具地標性質的小山頭
一座高度不高、幅員不廣的小山頭,為什麼會出現在早期的地圖,尤其是“乾隆臺灣輿圖”、“御製臺灣原漢界址圖”等以全臺為範圍的地圖,還須要畫出這樣一座小山?筆者認為唯一的可能性,是在當時具有地標的作用。
早期由臺北盆地要進入現在的景美、木柵、新店、深坑、石碇、坪林、烏來等地區,由拳山與觀音山之間的道路經由公館進入;而這些地區在清代即為“拳山堡”的範圍。所以,筆者認為所謂的“拳山堡”應該是「經由拳山(旁的道路)進入後的區域」,而非「該區域的山看起來像拳頭」。
1654年那張荷蘭人繪製的地圖,之所以將拳山畫上,應該是當時他們也有進入此區域探查,也用拳山作為路標吧?(翁佳音先生有提及烏來附近的北部泰雅族有紅毛的傳說,見【參考書目11 p.63-64】。)
前面幾張清代的地圖中可以發現一個共同點:這幾張圖除了繪有拳山外,大部分也會標示出山後(拳山堡地區)的一些聚落,如萬盛、興福、內湖、大坪林、暗坑仔…等地;是否也說明要進入這些地區,就先要經過拳山?
之所以這麼認為,各位可以看看康熙時期的地圖,沒有繪製此地區的聚落,所以也毋須繪製“地標”指引。
《清 康熙年間 康熙臺灣輿圖》
圖301 康熙台灣輿圖(部份) 取自【參考書目14 首頁之附圖(部份)】
上圖(圖301)擷取的部份大致是由大屯火山群至新竹地區;圖中兩個橘圈處,分別為南崁社(桃園地區)與竹塹社(今新竹地區)。圖中的河流(藍色箭頭所指),其上游處一處山區有文字註記為“山朝鼻 至八尺門陸拾里”「八尺門」位於基隆海岸基隆港與和平島之間的縫隙;「山朝鼻」即今三貂角【參考書目14 p.40】。故該河流應為基隆河。
康熙時期漢人來臺大多還是在台灣南部,所以該圖在南部地區畫得比較詳細,北部地區尤其是現在的臺北地區感覺畫得比較“簡潔” ,所畫的聚落,也是以原住民聚落(社)為主。現在的景美、木柵、新店、深坑、石碇、坪林、雙溪等地區,不管是漢人村庄或是原住民部落,都沒有出現在此圖中,所以也就無需所謂的“地標”了。不過圖中的臺北盆地範圍內,有兩座未寫出山名的山丘(途中筆者加畫黃色十字星處)分跨基隆河南、北側,不知當時繪圖者是畫哪兩座山?還是隨便畫畫而已?
如果依《文山區志》〈卷二、住民篇 第二章 移民與拓墾〉內所引用的資料顯示,清康熙、雍正年間雖已有漢人開始進入今景美地區開墾,但僅限林口庄(今臺大、臺電大樓一帶)、公館街、萬盛、興福地區,且還發生過“漢蕃衝突”;大規模的開墾應從乾隆初年開始。
《新店市志》也有記載:漢人在新店建庄始於大坪林。據《淡水廳志》〈賦役志〉,顯示清乾隆22年(1757)大坪林與北邊的萬聖庄、興福庄,成為文山地區最早建立的3個村庄,名為拳頭母官庄。……【參考書目06 p.101】
所以前面所述,乾隆時期開始,該地圖如畫出拳山或標註拳山的位置,大概會出現拳山堡地區的內湖、大坪林…等聚落;還是反過來說,如果地圖中有畫出內湖、大坪林…等聚落時,會畫上拳山做為地標參考?
到了清代後期,地圖中出現的“拳山”僅有文字標註在地圖上,沒有畫出山的圖示,就分不太清楚地圖上的“拳山”指的是山、還是行政區“拳山堡”(如前述《臺灣地輿總圖》)?肯定的是,有些地圖上的“拳山”指的應該是行政區“拳山堡”。
隨著時間流動,臺北地區土地開發與人口增加,人們前往某地去,自然地標(山丘、大樹、溪流…)雖也是路標的參考物,但同時開始有更多的人工的指標(道路、房舍、路牌…等),其重要性就不如昔日了;現代人駕車更是盯著車上衛星導航的小螢幕即可。
筆者在“GIS臺灣百年地圖”網站中看了一些日據時期的地圖。除了“臺灣堡圖”上有標註該處為“本山” (拳山、文山、本山 的閩南語發音都很像,請參閱後面之 圖505)外,其他地圖就未曾見到;包括地形圖,雖也有畫出該區的高度線,也未標出山名。
也就是說,拳山在日據時期的地圖中,並非是重要的。《台灣鳥瞰圖》【參考書目19 】中,有三幅地圖有拳山附近的地圖,這三幅地圖中的拳山,有著不同的樣貌:
1934年(昭和9年)間 《臺北州大觀》 繪者不詳
圖302 台北州大觀 (部份) 取自【參考書目19 第四圖】
個人覺得此圖重點在當時台北州的山川地理;原圖中可觀察到臺北盆地、蘭陽平原、北臺灣地區的山地、淡水河流域……,甚至畫出了龜山島、林口臺地等。
圖中雖然將臺北盆地東南邊緣地區畫得十分仔細,只是未標出山名;但還是可以認出拳山(黃圈處)與寶藏巖(藍圈處),以及十五份山(公館、景尾之間)與景尾山。與清朝時期的地圖比較,本圖也標示出公館、景尾、新店、水源地(自來水廠)等地的位置。
這時,各位不妨再觀察一下圖中所畫的拳山與寶藏巖……
1935年(昭和10年)間 《大台北鳥瞰圖》 繪者 大窪四郎
圖303 大台北鳥瞰圖 取自【參考書目19 第八圖】
此圖在筆者之前的網站貼文經常引用,之前較常引用的是南天書局的單幅原尺寸復刻版本。
之所以閒聊“拳山”這個話題也引用到這張圖,在於此圖中一個有趣的現象:拳山的兩端是在圖中的兩個角落(圖303 右下角與左下角的圓圈處),山的中間在圖框以外,沒有被畫入圖中;讓筆者覺得繪圖者製作此圖時的觀察點就在拳山上。
圖304 大台北鳥瞰圖 (右下角落) 取自【參考書目19 第八圖】
圖304內的圓圈上方標示著“陸軍彈藥庫”,現今為福州山公園旁的富陽生態公園[註],圖中圓圈處的山丘現在被稱為“福州山”。第二師範(今國北教大)前的道路,及現今的和平東路二、三段;該路段向東延伸至六張犁山的山區,即現今的崇德街(白色箭頭所指)。
[註]請參考筆者網站前文“大安行踏—富陽生態公園(一)前世篇”。
圖305 大台北鳥瞰圖 (左下角落) 取自【參考書目19 第八圖】
此角落僅畫出蟾蜍山靠主要道路(今羅斯福路)的部分,山丘旁的道路有“至新店”字樣(白圈處),藍線框起來的範圍為寶藏巖。
除了部份的蟾蜍山、寶藏巖、新店溪外,在圖中還可見臺北帝大(今臺灣大學)及水道水源地(今自來水廠;現今附近仍有水源市場、水源快速道路等地名及路名)。另外在這裡還有一座火力發電廠(白色箭頭所指處);對照其相關位置,現在的羅斯福路、基隆路交叉路口有一座臺電的綜合研究大樓,就是在圖中的火力發電廠原址上。[註]
[註]《台北公館地區開發史》一書中(陳福成 著 唐山出版社 2011.07出版),有一章節介紹這座火力發電廠。(該書 p.77-p.80)
1934年(昭和9年)間 《台北市大觀》 繪者 金子常光
圖306 台北市大觀 (部份) 取自【參考書目19 第七圖】
這張圖中筆者提出兩個地方:
一、前面已提及第二師範(今國北教大)前的道路,及現今的和平東路二、三段;該路段向東延伸至六張犁山的山區,即現今的崇德街;但圖中。現今的崇德街所在的六張犁山(淺藍色圈)與四獸山(橘色圈)是黏在一起的。
二、六張犁山與寶藏巖(綠色圈)之間的公館到景美之間……居然是一片平原,拳山、十五份山、仙跡岩……都不見了……
四、我所認為的拳山
一般大眾都接受的說法,就是因為山的形狀像拳頭。但是,這座山看起來像拳頭是從哪個方向看?看起來像怎樣的拳頭(見下圖)?
圖401
“拳山”這個名稱應是漢人取名的;以“乾隆臺灣輿圖”中稱為“拳頭母山”就是閩南人的口吻了。就是如果以漢人開墾的方向,是由新店溪下游進入中、上游,亦即由臺北盆地進入邊緣進入現在的景美、木柵、新店、烏來等地區;所以應該是由現在的大安區往文山區的方向來看這座“拳頭母山”。
“臺灣堡圖 第18圖臺北” 【參考書目20】所繪製的,大致是現在基隆河以南的台北市範圍,所以之前便會常應用這張圖。
幾年前,看見這張圖下方的拳山範圍(下圖橘色線框內),一時動念,將右拳放到圖上~
圖402
圖403
拳頭的前緣大致與圖中的山區輪廓相近,而未握緊的拇指,如果能再長一些,就能延伸到觀音山那裡…(驚訝)…
當然,清代時的老前輩們應該是在平地上仰視、或是在遠距離平視這座山,無法運用航空器或衛星由這個角度來看這座山;但是…還滿巧合的…
各位可以在電腦螢幕前打開 google map 的衛星圖,用右拳放在螢幕上試試;當然,先調整google map 的縮圖比例,讓自己的拳頭可以疊在山上。
圖404
圖405
另外,在前面有提示各位再觀察一下日昭和9年間繪製的那幅 “臺北州大觀”鳥瞰圖吧?
圖406 台北州大觀 (部份);綠色線框範圍內為拳山及寶藏巖,白色線框範圍內為十五份山。
如前述,筆者是將現今的觀音山(寶藏巖)+蟾蜍山+芳蘭山+中埔山+福州山看做是一個拇指未握緊的拳頭。但前述清代的方志中,拳山(拳頭)與觀音山(拇指)是兩座不同的山;所以筆者認為以前的“拳頭母山”,也就是現在被分為蟾蜍山、芳蘭山、中埔山、福州山等幾處小山頭的合稱(見下圖407)。
圖407 2020 google map 的拳山
1.蟾蜍山 2.芳蘭山 3.中埔山 4.福州山
5.觀音山(寶藏巖) 6.十五份山 7.景美山(仙跡岩) 8.六張犁山
(2020-08-11補)圖408 公館觀音山上的寶藏巖殿前的柱聯(2020.07.04拍攝)
(2020.08.11 補充 寶藏巖正殿應為道光年間重建,圖408黃圈處可見柱聯旁有“道光三年”的字樣。因寺廟所在離“拳山”不遠,所以柱聯上不乏有“拳頭”、“拳山”的字樣;其中一句“脉(同脈)注拳山一指消千劫”筆者感到興趣的是:所謂的“一指”說的是何物?會是筆者認為的拳山的拇指~公館觀音山嗎?)
五、由照片看拳山
1.拳山全景
圖501
圖502
拍攝地點:幸小學校(現今幸安國民小學) 拍攝時間:日據時期(1930、40年代)
取自《幸安國小80周年紀念專刊》【參考書目22】p.45 ,非筆者拍攝
此兩張照片為當時就讀的校友提供給幸安國小,後由學校收錄於學校80周年專刊。
圖503 圖片出處同圖201;黃圈部份即為鞍山(拳山)
照片主要場景為幸小的操場,白色箭頭所指為當時的南側門(今幸安附幼門口),由門出去的巷道,為現在的信義路三段31巷[註1]。當時放眼望去,幾乎都是平房;比房屋及電線杆還高的,即照片中橘色箭頭所指,應該是大安塵芥燒却場的煙囪。[註2]
[註1]此巷道於筆者網站前文“幸安光影-日籍校友回憶中的遠眺拇指山”中亦有提及。
[註2]燒却場原址為現今信義路三段、師大附中旁的信義市場;請參考筆者網站前文“閒話灣庄—1930年代大安塵芥燒却場及另外兩座”。
拳山在照片上方的中間延伸至左側,從遠方看,大致可以理解“1654年荷蘭人繪製之大臺北古地圖” (圖503)中將拳山畫成那個寬扁的梯形圖案(如果圖中的“鞍山”確實為“拳山”);從第二張照片(圖502)比較能看出拳山山勢起伏的紋理。另外在照片上方右側較低矮的山區,應該是觀音山(寶藏巖)吧?
照片上方的中間有一個小丘(綠色箭頭所指)。現在在蟾蜍山與羅斯福路四、五段的道路之間就有一個這樣高度不高的小丘(圖504黃圈處,黃圈上方為樹木)。但是這座小丘與蟾蜍山相當靠近,不像照片中看起來與蟾蜍山是分開的;其次,如果是照片中的角度看,應該也會被蟾蜍山擋住視線。所以筆者推測綠色箭頭所指的,應該是當時尚未被臺大剷平的“龜山”,也就是現在臺大第二學生活動中心所在。(見圖505)
圖504 2020-0308 攝於羅斯福路四段260巷巷口
圖505 龜山的位置 取自【參考書目20 第18圖臺北】,圖右側所標示的“本山”即為“拳山”或“文山”。
記得以前“表演工作坊”有一齣舞台戲《臺灣怪譚》(李立群所演的單口相聲舞台戲),裡面有一段內容大概如下:
......阿達家小時候住在台北盆地的東邊,也就是現在的信義計畫區一帶。......一般的房子蓋得不高,很少人有超過四層樓的。所以阿達家東邊很清楚地就可以看見拇指山、西邊就遙望觀音山、南邊就是公館的蟾蜍山、北邊直望大屯山。公館的蟾蜍山上有美軍十三航空大隊的大雷達、大屯山上有臺灣特產的大野豬......(文字內容取自該戲劇發行之錄音帶)
當時還在懷疑:拇指山、觀音山、大屯山就算了,蟾蜍山不怎麼高,看得見嗎?從兩張日據時期的照片來看……真的可以看得到;現在無法看見是臺北市內越來越多的高樓擋住視線。
圖506 圖501、502的拍攝地點(幸安國小)與拳山的相關位置;黃色箭頭係表示兩張照片之拍攝方向。 2020 google map
(二) 蟾蜍山
圖507 拍攝地點:羅斯福路四段260巷巷口 拍攝時間:2019-11-05
雖然被基隆路高架橋擋住視線,但還是可以看見兩座小山峰;這兩座小山峰現在被稱為蟾蜍山。
圖508 拍攝地點:寶藏巖國際藝術村 拍攝時間:2019-02-17
在寶藏巖國際藝術村的較高處拍攝,右側即為寶藏巖觀音亭。這裡同樣只能見到蟾蜍山的兩個小山峰。
圖509 拍攝地點:羅斯福路四段119巷,民族實驗中學側門對面 拍攝時間:2020-03-08;照片右上方電線下的綠色部份為巷道旁的行道樹。
圖510
由圖507~509這三張照片,就可以發現與清乾隆年間的《乾隆臺灣輿圖》(圖510左)以及《御製臺灣原漢界址圖》 (圖510右)的“拳頭母山”的造型很相似;其實僅蟾蜍山這部份,非拳山全貌。
前面有提及拳山南側的道路,即今羅斯福路四、五段,是進入現在的景美、木柵、新店、深坑、石碇、坪林、烏來等地區的主要道路,在這道路上或附近的某些角度就比較會只注意道路旁邊蟾蜍山的部份吧?
筆者聯想到以下的場景,不知是否為當時的狀況~
繪圖者:(只看到蟾蜍山的兩個小山頭)這座山叫什麼名字?
在地人:(以為他問的是整個拳山)拳頭母山。
繪圖者:謝謝,我知道了。(就在地圖上畫出蟾蜍山的兩個小山頭,並註明為拳頭母山)
(三) 芳蘭山、中埔山、福州山
圖511 拍攝地點:辛亥路、基隆路交叉路口人行道 拍攝時間:2020-03-15
照片正前方道路為辛亥路,左(北)側白色水泥圍欄內為和平高中,右(南)側為臺大校地與國家地震工程研究中心。
正前方所看到的,應該是芳蘭山與中埔山的部分;福州山(綠色箭頭處)的部分因與人行道上的樹葉交疊在一起,僅能見到最上緣的樹木與電塔,幾乎無法看見。
圖512 拍攝地點:國家地震工程研究中心大樓外之辛亥路人行道(圖510橘色箭頭處) 拍攝時間:2020-03-15
沿著辛亥路往前並換個角度,福州山就很清楚地呈現在眼前。(圖512左)
(四) 山的另一邊
前面的照片,都是由大安區的方向來看拳山;如果是另一個方向,也就是由文山區的方向看拳山會是怎樣的情形?
圖513 拍攝地點:臺北市政府公務人員訓練處 拍攝時間:2017-10-30
當天是趁著在臺北市公務人員訓練處參加研習活動的午休空檔時間拍攝的;正前方就是捷運辛亥站。眼前所看見的山坡地,在前方大樓的旁邊,還可見到許多墓園;左側一部份山坡地看起來沒有植被,不知是該處為原墓園,經過搬遷、清理後的情形,還是有其他原因?
圖514 拍攝地點:景美仙跡岩步道(由景興路入口前進,尚未抵達地藏王菩薩廟) 拍攝時間:2019-09-10
來到步道的中途,拳山的蟾蜍山部分清楚的在眼前;由這裡看蟾蜍山是這麼的清楚,所以此地區才會有神仙收服蟾蜍精的傳說。蟾蜍山下筆者用黃圈圈起的範圍應為十五份山。
圖515 拍攝地點:仙跡岩(景美山)地藏王菩薩廟 拍攝時間:2019-09-10
來到仙跡岩山上,視野極佳,拳山幾乎全部坐收眼前。
圖516 拍攝地點:仙跡岩(有仙跡的那塊岩石)旁涼亭 拍攝時間:2019-09-10
此時,已不自主地舉起拳頭與山合影。
圖517 2020 google map
拍攝圖513(臺北市政府公務人員訓練處;黃色箭頭處)與圖515(仙跡岩地藏王菩薩廟;橘色箭頭處)的位置。
(五) 鳥瞰拳山
圖518 拍攝地點:臺北一○一 89F觀景台 拍攝時間:2019-12-25
觀景台內有燈箱列出一些景點的位置供遊客參考。
這又是一個清代時的老前輩們無法觀看的角度;居高臨下,那些曾經經過的地方,變成了微縮世界,又是另一種感覺。
圖519 拍攝地點、時間:同圖517
1→麟光捷運站 2→慈仁八村(富陽生態公園入口) 3→芳蘭厝
(2020-08-11補)圖520 與圖519的山勢做比較;圖519的拳山看起來彷彿也可以看見“手指”。
結語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題西林壁 (宋‧蘇軾)
蘇軾此首詩還真將人們在不同角度看山時有不同觀點的感覺描繪出來。
同樣一處山丘,荷蘭人覺得像馬鞍,漢人老祖先們就覺得像拳頭;同樣一處山丘,荷蘭人的地圖上是的寬扁的山地,乾隆時期的地圖上就只剩兩個小山頭。
除了人們看山的角度不同,隨著時間改變,人們對山的稱呼也會改變。
現在來到這裡,應該沒有人稱呼此地為“拳山”了;取而代之的,是“文山區”、“蟾蜍山”、“福州山”…這些稱呼;就像現在的信義區東側,我們會稱它為“南港丘陵”、“四獸山(虎山、豹山、獅山、象山)”,不會再有人稱呼為“錫口山”了吧?。
(2020-08-11補)圖601 不同角度、距離看一座山
那麼,原本“拳山”這個名字(包含山名與行政區名),是如何衍伸出“文山”、“蟾蜍山”這些名字?
這就是留待下一篇閒聊的話題了。
後話
本篇自二月上旬(也就是因疫情政府宣布高中以下延後兩週開學的那時候)開始成為文字。
這篇內容的一些想法,其實在幾年前即以成形,如寶藏巖應該是拳頭的姆指部份;只是學校業務上、家裡的事(還有很大的一部份是個人處理事情的速度是屬於較慢的),以致拖到今年才開始將想法轉化為文字與圖片。
往後的幾篇閒聊的話題也是這樣,可能在幾年前就有一些想法、但尚未完整歸納。
隨著時間推移,在幾次機緣中慢慢地又獲得一些資料與線索。像貼文上於101觀景臺拍的照片,如果不是學校高年級級任導師相邀,陪同該班學生前往校外教學的話、也不會想到可以拍攝到那種角度的拳山;之前還一直在想破頭要在何處才能拍攝到拳山的全貌。
好了,準備進行下一篇吧。
*感謝校內同仁彤姐協助校稿。
參考書目
方志類書目:
【01】《淡水廳志稿》 清 道光年間 鄭用錫 纂輯
臺灣省文獻委員會 民國八十七年三月印行
【02】《淡水廳志》清 同治年間 陳培桂纂輯
臺灣省文獻委員會 民國八十二年六月印行
【03】《信義區志》臺北市信義區公所網站 中華民國 100 年 10 月
https://xydo.gov.taipei/cp.aspx?n=87354D683B09E40F
【04】《文山區志》臺北市文山區公所網站 民國95年8月完成
https://wsdo.gov.taipei/Content_List.aspx?n=FBA554430D3C6B3B
【05】《台北廳誌》台北縣立文化中心 1998 07出版
*日治時台北廳誌有1901(明治卅六)年版及1919(大正八)年版;本書譯自1919年版
【06】《新店市志》雞籠文史協進會編 臺北縣新店市公所發行 民國99年2月出版
輿圖及輿圖研究書目:
【11】《大臺北古地圖考釋》 翁佳音著 民國87年6月初版 臺北縣立文化中心出版
【12】《十七世紀荷蘭人繪製的台灣老地圖》民國八十六年九月出版 漢聲雜誌社 共2冊
上冊→圖版篇、解讀篇 漢聲雜誌社編輯群
下冊→論述篇 格斯·冉福立(Kees Zandvliet 荷蘭)著 江樹生 譯
【13】《畫說乾隆台灣輿圖》洪英聖編著 聯經出版社 2002(民國91)年出版 *
【14】《畫說康熙台灣輿圖》洪英聖編著 聯經出版社 2002(民國91)年出版 *
*以上兩冊另有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中部辦公室於民國88年出版
【15】《十八世紀末御製臺灣原漢界址圖》葉高華、蘇峯楠 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 & 南天書局 出版 2017年11月初版一刷
【16】《你不知道的台灣古地圖》夏黎明、王存立、胡文青 遠足文化 中華民國103年11一版一刷
【17】《地圖很有事:地圖的臺灣史特展》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 2018年5月出版
【18】《臺灣地輿總圖》 國立臺灣圖書館出版 民國105年11月據館藏清寫本(1888-1891年間)原件復刻.第一版第一刷
【19】《台灣鳥瞰圖 一九三○台灣地誌繪集》莊永明編 遠流出版社 1996年4月初版一刷
【20】《臺灣堡圖 上冊》一九○四(明治三十七年調製) 遠流出版社 1996年9月20日初版一刷
其他類書目:
【21】《大臺北古契字二集》 臺北市文獻委員會 民國92年12月一刷
【22】《幸安80 幸福滿百 臺北市大安區幸安國民小學創校80週年紀念專刊》
臺北市大安區幸安國民小學出版 2013年初版一刷 p.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