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大雨滂沱,苦雨淒風,我們走進「奧斯維欽集中營」,絕對不能用「旅遊景點」稱呼「奧斯維欽集中營」,那是一個讓人痛徹心扉的恐怖地方,集中營入口大門上方以德文寫著: 「ARBEIT MACHT FREI」意即「工作獲得自由」,極具諷刺的謊言,因為猶太人一旦進來,幾乎無法活命,更遑論離開重獲自由! 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納粹德國以「移民」名義,誘騙歐洲各國的猶太人,移居一個有土地、農場、商店,有工作機會的地方,強制猶太人在半小時內收拾限定25公斤的隨身行李,猶太人滿懷希望憧憬未來的新生活,打包貴重物品攜家帶眷,卻被運往奧斯維辛集中營,步上死亡之旅。所有人像動物般擁擠在狹窄火車廂,沒有飲水與食物,歷經十幾天以上數千公里的路程,不少人已奄奄一息,甚至無法支撐到達終點。 納粹以完美騙局消除猶太人的疑慮,先以謊言表示為節省空間,行李與人分開運送,讓大家在行李箱上書寫姓名、住址,以便領回,猶太人不疑有他在行李箱工整的書寫,卻不知道自己的身家財產即刻成為納粹的戰利品。 滿載猶太人的火車,每天從歐洲各地駛往奧斯維辛,下車後,所有人先被分類,年輕健壯可勞動的,暫時逃過一劫;沒有利用價值的老弱婦孺被判處死,為減少抗爭,納粹處心積慮編織謊言,先溫和的廣播,將為大家長途跋涉接風洗塵,大家先洗澡去除疲憊,又溫馨關懷長途搭乘火車,衣物污穢骯髒甚至累積不少細菌,請大家先脫去衣物,每人分配一個衣櫃,再提醒大家不要忘記衣櫃號碼,以免洗澡後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並發給每人一塊肥皂,一切都那麼貼心又合理,大家渾然不知大難臨頭,不分男女赤身裸體拿著肥皂輕鬆走進「浴室」,準備洗個舒服的澡,仰望蓮蓬噴頭等待清水淋浴,沒料到大門瞬間緊閉,浴室的蓮蓬頭施放的是劇毒氯化氫,毒氣迅即瀰漫,所有人張皇失措驚聲尖叫,爭先恐後想破門而出,卻徒勞無功,浴室頓時變成人間煉獄! 更讓人髮指,納粹剝除死者身上的金牙、戒指、耳環、頭髮…,頭髮編織成地毯、毛毯;剝下死者的皮做成人皮燈罩或人皮包,甚至人皮手套;死者的脂肪做成肥皂,最後焚燒殘骸的骨灰當肥料灑在田裡。活生生的人不僅喪失性命,全身器官毫不浪費被利用殆盡。除此之外,納粹還以囚犯做活體實驗,為了醫學需要,任意將年輕的猶太人或婦女多次注射、反覆手術、摘除器官,致使他們殘缺或喪失生育能力,一旦失去實驗價值,立即處死。種種慘無人道的惡行,人神共憤!集中營的展覽室陳列著堆疊如山的鞋子、梳子、眼鏡、杯子、刮鬍刀、鞋油……,我鬱悶神傷舉步維艱,完全無法聚焦拍照,因為每件物品都代表著在納粹屠刀下的冤魂,讓人不勝唏噓。 納粹德國為何對猶太人下此毒手?希特勒在「我的奮鬥」一書中大言不慚斷定猶太人是威脅德國人的敵人、是德國人墮落的根源,必須根除。因為純粹的德意志人才有生存的權利,德意志人是最優秀的人種,是一切文明與文化的創造者;其他種族都是劣等人種,依照優勝劣汰法則必須淘汰,猶太人是最劣等的人種,必須實行種族滅絕。只因一己之私,個人好惡,猶太人遭到前所未有的悲慘命運! 1970年西德總理威利.布蘭特(Willy Brandt)在「猶太人殉難紀念碑」獻花後,突然雙腿下跪,低聲祈禱:「上帝饒恕我們吧!願苦難的靈魂得到安寧。」為納粹時代的德國認罪、贖罪,更向二戰中被納粹黨殺害的無辜猶太人表示沉痛哀悼。威利.布蘭特的「華沙之跪」,一跪泯恩仇,開啟化解德國與東歐國家間仇恨的大門。 「奧斯維欽集中營」記錄著納粹慘絕人寰的罪行,1979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奧斯維欽集中營」列入「世界人類文化遺產」,提醒世人牢記這段泯滅人性的罪惡歷史,血腥殘殺的悲劇不再重演——歷史可以被原諒,卻不能被遺忘!
旅行對每個人有不同的意義:有人探訪美景,品嚐美食;有人拍照留念,速寫繪圖⋯⋯,不同地方的風土民情、鄉野奇譚、軼聞故事、笑談趣事總讓我心生好奇想一探究竟,張眼觀看,豎耳傾聽,感受曾發生在當地的點點滴滴。 九月中,到波蘭、波羅的海三小國、俄羅斯旅遊,波蘭、波羅的海三小國都有一段艱辛的建國歷史;蘇聯解體更名俄羅斯,長久以來共產極權的神祕色彩,讓我亟思一窺究竟,這是一趟令人期待的旅程!
首站波蘭的歷史背景,讓我心情有些沈重,無法率性隨意走馬看花,以虔敬的心拜訪波蘭。波蘭位處德國與蘇聯之間,兩大強國虎視眈眈,二次世界大戰無情戰火,波蘭被屠殺死亡人數高達600萬人。走進華沙舊城區,遙想當年希特勒狂妄一聲令下,要讓華沙這個城市在地圖上消失,耳際頓時好似隆隆作響,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四起,整座城市遭受猛烈轟炸,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建築物被焚燒炸毀,幾乎夷為平地,慘烈景象,教人不寒而慄!翻開波蘭歷史扉頁,斑斑血淚,怎不讓人嘆息唏噓,真是ㄧ個受盡苦難的國家! 華沙舊城區矗立一幢幢遺留歲月痕跡的古建築,只聽當地導遊朗聲驕傲的說,眼前的建築物並非古蹟,而是1949年~1963年間重新建造,戰爭結束,波蘭人並不深陷悲憤或激情控訴納粹惡行,以積極實際行動找回自己的歷史,為了復原家園,依據存留的老照片、當年的畫作,或訪問戰後倖存居民,藉由口述回憶,一磚一瓦慢慢拼湊重建,街道地面、屋頂磚瓦、牆壁窗戶、門框雕刻、壁畫雕花、色彩建材都嚴謹考據,將舊城、街道、教堂、房舍修復得和戰爭前一模一樣,力求恢復華沙原貌,他們驕傲的讓華沙在地圖重現,當華沙人侃侃述說重建過程時,也讓納粹惡行昭然若揭,為世人唾棄。儘管華沙舊城區不是真正百年以上的古蹟,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肯定波蘭人的努力,1980年將華沙列入世界文化遺產,這不僅是華沙的榮耀,更是對華沙人最大的恭維!
親眼目睹華沙修復原貌的歷史建築,衷心佩服波蘭人找回歷史的決心,反觀近年來台灣有些建築,竟讓人有不忍卒睹的無奈:四季景色怡人的清境農場,不知什麼時候陸續出現仿歐式風格的民宿和宏偉壯觀氣勢懾人的歐式城堡,讓人彷彿置身歐洲,更有身處異國的錯覺! 南投縣的溪頭自然教育園區,空氣清新,遍植檜木、杉、柏、孟宗竹⋯⋯,擁有豐富林相,標榜日式風格的「妖怪村」陡然現身,木屋茅頂高掛大紅燈籠,紅色鳥居步道,加上身著日式衣著的商家,濃濃日式氛圍,有如漫步在日本村落,日式妖怪村為何出現台灣山林?令人費解! 無獨有偶,嘉義縣布袋鎮海景公園矗立一巨型玻璃高跟鞋,名為「玻璃高跟鞋教堂」,卻沒有牧師、神父等神職人員駐守,只是一個西式結婚禮堂,讓人不免擔憂:造型突兀的玻璃高跟鞋,當新鮮感消退,群眾不再造訪,將落得怎樣的下場呢? 走過華沙,看看臺灣,我愛臺灣,臺灣是我們的家園,欣賞臺灣的美,維護臺灣的特色,走過從前,迎向未來,華沙人尋根愛護家園的決心與行動,值得我們借鏡!